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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赞的限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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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钱穆 周一 十一月 11, 2013 7:45 am

托马斯是五年级学生,就读于竞争激烈的334公学,学校隶属于安德森商学院,坐落在纽约西区84号, 最近,托马斯将本来不多的沙褐色金发剪短了,看起来像新版007(他带了一张丹尼尔·克雷格的照片给理发师看)。与邦德不同的是,他喜欢穿工装裤,搭配印有偶像弗兰克·扎帕照片的T恤衫。托马斯常与同校的五名同学一起玩。他们是别人眼中的“聪明孩子”,托马斯是其中之一,并且,他喜欢有归属感。

从托马斯蹒跚学步开始,夸他聪明的声音就不绝于耳。赞誉不仅来自他的父母,还有与这个早熟孩子接触的每一个人。当申请进入安德森幼儿园时,他的天分就在统计学上得到了肯定。学校只在报名者中录取1%的拔尖人才,智商测试是必须的。托马斯的成绩不但进入了1%之列,并且在1%中名列前茅。

然而,随着学业的展开,托马斯认识到,他的聪明无法转化成应对功课的无畏信心。托马斯的父亲注意到,事实恰恰相反。“托马斯不想尝试无法胜任的事情,” 他父亲说。“有些事情他能很快理解,但如果不是这样,他几乎立刻放弃,认为‘这不是我擅长做的’”。托马斯瞟了一眼,便把世界上的事情一分为二——他天生擅长做的与不擅长做的。

比如在低年级时,托马斯不太会拼写,所以他大声抗议。第一次看到分数时,他刻意回避。最大的障碍出现在三年级。本应学习英语草书体,但他连续几周都不愿意尝试。当时,老师要求用草书体完成家庭作业。他采取的方式不是补上草书体功课,而是干脆拒绝。他的父亲努力给他讲道理,“听着,你聪明,并不意味着不用做出努力。”(最终,在父亲甜言蜜语的劝诱下,他掌握了草书体。)



在智力测试中明显占优势的孩子,为什么对于应对学习中的挑战缺乏信心呢?

类似实例屡见不鲜。数十年的研究表明,天才学生(智能测验分数排名靠前的10%孩子)中的大部分人对自己的能力严重低估。他们因缺乏感知能力而降低成功的标准,并对自己要求过低。他们低估了努力的重要性,过多依赖父母。

当父母表扬孩子聪明时,他们自认为给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哥伦比亚大学的一项调查显示,85%的美国父母认为,告诉孩子“你很聪明”非常重要。在纽约及周围地区,我自己的调查结果(诚然,非科学的)说明,上述比例将近100%。每个人都这么做,习惯性地。不断的赞扬像肩膀上的天使,确保孩子不会妄自菲薄。

然而,一个发展迅速的研究组织,以及来自纽约公立学校一线的新研究有力地证实,情况可能恰恰相反。给小孩子贴上“聪明”标签不会阻止他们表现不佳。事实上,这可能正是原因所在。

过去十年间,针对赞扬对学生的影响,心理学家卡洛·德韦克(Carol Dweck)(目前就职于斯坦福大学)和她在哥伦比亚大学的团队在纽约的十二所学校进行了研究。她对400个五年级学生进行了一系列测试,这一开创性工作使问题更加明朗化。

德韦克指派四个女研究助手到纽约的五年级教室里。研究者将一个孩子单独带出教室,对其进行一系列由智力题组成的非语言性智商测试。这些题目对所有孩子来说都非常简单,他们完全可以做得很好。每个孩子完成测试时,研究人员都会把分数公之于众,并说一句表扬的话。在随机分成的小组中,有一些孩子会因为聪明而受到表扬,他们会听到这样的话:“你在这方面肯定非常有天赋。”其它的学生会因为付出的努力而受到表扬:“你肯定非常努力。”

为什么只有一句表扬的话?“我们想知道这些孩子有多敏感,”德韦克解释说。“我们感到,一句话就足以看出效果。”

接下来开始第二轮测试。学生们需要选择题型难度。一种是选择进行更难的测试,但研究人员告诉孩子,通过此轮测试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另一种是,选择和第一轮难易程度相同的测试。德韦克的团队解释说。那些因为努力而受表扬的孩子,百分之九十选择了难度更大点的智力题。而因聪明而受到表扬的孩子大多选择了“简单”的智力题。“聪明”孩子选择了逃避。

为什么会是这样?“当我们表扬孩子聪明时,”德韦克在研究摘要中写道,“我们在告诉他们,游戏的名称是:放聪明点,不要冒险犯错。”五年级的孩子们照办了:他们选择放聪明点,避免因冒险而难堪。

在接下来的环节中,五年级孩子们无权选择了。这轮测试很难,是针对比他们高两级的孩子的智力水平设计的。不出所料,所有孩子都失败了。研究之初被随机分成两组的孩子们再次反应各异。在本次测试中,第一轮因为努力而被表扬的孩子们认为,只是自己的注意力不够集中。“他们非常专注,使出浑身解数希望解出谜题,”德韦克回忆道。“许多孩子无缘无故地说,‘这是我最喜欢的测试。’”而那些因聪明而受到表扬的孩子们却不是这样。他们认为,失败证明自己一点也不聪明。“仅通过观察,你就可以看出他们有多紧张,浑身冒汗,可怜极了。”

人为制造一轮失败后,德韦克的研究人员对所有孩子进行了最后一轮测试,这次的题目和第一轮一样简单。因努力而被表扬的孩子得分比第一轮高出约百分之三十。而因聪明而被表扬的孩子得分比第一轮低了百分之二十。

德韦克早就怀疑表扬可能事与愿违,但她还是惊讶于效果竟如此强烈。“强调努力的作用使孩子们拥有自己可以掌控的变量,”她解释道。“在对成功的控制中,他们逐渐认识自我。强调先天智力优势使孩子们失去了对成功的把握,而且在失败面前,无法为孩子提供良好的应对策略。”

在跟踪采访中德韦克发现,那些认为先天智力是成功关键因素的孩子,开始轻视努力的重要性。他们的推理过程是,我很聪明,不需要付出努力。付出努力会让他们觉得耻辱——这公开证明,你无法凭借天赋获得成功。

德韦克重复着实验,发现表扬的副作用在任何社会层次的学生身上都有体现。男孩女孩均深受其害,尤其是最聪明的女孩(她们是失败之后最崩溃的人)。甚至连学前儿童也未能在夸奖带来的毒害中幸免于难。

吉尔·亚伯拉罕(Jill Abraham)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住在斯卡斯戴尔(Scarsdale)。在我的非正式调查里,她的看法具有代表性。我告诉了她德韦克关于表扬的研究,但她对这种没有长期跟进的短暂测试兴趣寥寥。亚伯拉罕赞赏孩子的智力,认为这很重要,持这种观点的人占85%。她的孩子正在茁壮成长,因此,她已经证明了表扬在现实生活中很有用。“我不在乎专家说什么,”吉尔不屑地说。“这是我的亲身经历。”

即使接受了表扬新研究成果的人,在将其付诸实践时也会遇到困难。苏·尼德曼(Sue Needleman)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也是拥有11年教龄的小学老师。去年,在新泽西帕拉莫斯的岭牧场小学,她担任四年级老师。她从没听说过卡洛·德韦克,但德韦克的研究已渗透到她的教学工作中,而且她学会说,“我喜欢看到你努力的样子。”她尽力使表扬具体化,而不是笼统的,这样孩子就知道自己是如何赢得表扬的(从而可以得到更多表扬)。她会不时地告诉孩子,“你数学真好,”但永远不会告诉某个孩子他不擅长数学。

但那仅限于她在学校作为老师时的表现。回到家中则旧习难改。她八岁的女儿和五岁的儿子确实很聪明,尼德曼有时会听到自己说,“你真棒。你做到了。你真聪明。”当我提醒她时,尼德曼说学术上的东西经常让人觉得做作。“当读那些模拟对话时,我的第一反应是,哦,饶了我吧。真老土。”

东哈林区生命科学中学的老师则没有这样的疑虑,因为他们已经将德韦克的理论应用于该校的初中生身上。上周,德韦克和她的女门生丽莎·布莱克威尔在学术期刊《儿童发育》上发表了一篇报告,阐述了为提高学生数学成绩而进行的一学期干预活动所取得的效果。

生命科学中学是一所主修健康科学的经营中学,对学生要求很高。但700多名在校生虽大多天赋异禀,却表现不济。布莱克威尔将孩子们分成了两个小组,进行为期八课时的授课实验。实验对照组只被教授学习技巧,其他人既要学习技巧,又要参与智力不是与生俱来的专门模块学习。这些学生轮流朗读文章,内容是大脑在受到挑战时如何产生新的神经元。他们观看大脑的幻灯片,并排演了小品。“甚至在我在教授这些概念时”,布莱克威尔指出,“我都会听到学生们开玩笑,互相叫对方‘笨蛋’或者‘傻瓜’。” 模块学习结束后,布莱克韦尔跟踪学生的成绩,看实验是否有效果。

没用多长时间,虽然有的老师本来不知道哪些学生被分配到哪个实验组,他们也能挑出参加智力可以改善实验组的学生。他们改进了学习习惯,提高了分数。仅用一个学期,布莱克威尔就逆转了学生数学成绩长期下降的局面。

对照组和实验组只有两节课的授课内容不同,总共花了50分钟,学的不是数学,而是一种理念:大脑是肌肉。越努力锻炼,就会越聪明。单单这种方法就提高了他们的数学成绩。

哥伦比亚大学的杰拉尔丁·唐尼博士说:“他们告诉你如何采取具体的理论,开发有效课程。”在该领域学者的看法中,唐尼的观点具有代表性。马扎林·贝纳吉博士是哈佛大学的社会心理学家,也是研究思维定式的专家,他对我说:“卡萝尔·德韦克真是个天才。我希望她的工作能被认真对待。人们看到这些成果会吓一跳。”

在1969出版的《自尊心理学》一书中,纳撒尼尔·布兰登(Nathaniel Branden)认为,自尊是一个人最重要的方面之一,自此以后,人们必须尽其所能以获得积极自尊的观念,已经成为具有广泛社会影响的一项运动。任何损害孩子自尊的潜在因素都被湮灭。竞争是不受欢迎的。足球教练停止查点进球数,奖杯人手一个。老师扔掉了红色铅笔。批评被无处不在、甚至名不副实的称赞所取代。

德韦克和布莱克威尔的工作研究是对自尊运动的主要原理展开更大规模学术挑战的组成部分:称赞、自尊和表现要相得益彰。从1970年到2000年,已有15000多篇论文谈到自尊,以及它与从性到职业前景等一切事物的关系,但结果往往充满矛盾或不确定性。因此在2003年,应心理科学协会的要求,当时自尊论的主要支持者罗伊·鲍迈斯特博士复核了这本文献。他的研究小组得出的结论是自尊被有缺陷的科学玷污了。依照他们的严格标准,15000篇学术文章中只有200个达标。

审查完200项研究后,鲍迈斯特总结说,强烈的自尊心并不能提高分数或者获得事业上的成功。它甚至没能阻止人们酗酒,特别是它没有降低任何形式的暴力。(有强烈的侵略性和暴力倾向的人们有时对自己评价很高,批判了人具有攻击性是为了弥补低自尊的理论。)当时,援引鲍迈斯特的话说,这一发现是“我职业生涯中最大的失望”。

现在鲍迈斯特支持德韦克的观点,他的研究也朝类似方向发展:他即将发表的一篇文章表明,对于不及格的大学生们来说,以自尊建设为中心的表扬会使他们的成绩下降更快。鲍迈斯特逐渐认识到,对自尊的持续要求,很大程度上与父母将自己的自豪感与孩子取得的成就挂钩有关:这种心理如此强烈,“当他们称赞孩子们时,不亚于称赞他们自己。”

总的来说,关于表扬的文献说明:表扬的确可以发挥作用,是一种积极的推动力。在一份调查中,圣母大学的研究人员对输球的大学曲棍球队进行了赞扬实验。实验很有效:球队闯进了季后赛。但是,表扬的效果各不相同,而且正如徳韦克所说,表扬的效果因表扬本身不同而千差万别。研究员们发现,要想更有效,表扬应该是具体的。(曲棍球手们会因阻止对手次数得到明确的表扬。)

表扬的真诚态度也很关键。正如我们能看穿明扬实贬的奉承或虚情假意的道歉,孩子们同样能捕捉到表扬的潜台词。只有七岁以下的幼儿对表扬信以为真:稍大点的孩子与成人一样,会对表扬心存疑虑。

心理学家沃尔夫乌维·迈耶是该领域中的先驱人物。针对孩子们如何看待其他同学受表扬这一问题,他进行了一系列研究。迈耶的调查结果显示,在12岁之前,孩子们不认为被表扬是表现好的标志——事实上,这说明你缺乏能力,老师认为你需要更多鼓励。迈耶发现青少年对表扬十分蔑视,他们甚至认为那根本不是表扬,而是老师的批评——实际上传递出人们对学生能力的积极态度。

认知科学家丹尼尔·T·威林汉(Daniel T. Willingham)认为,老师表扬学生可能会在不经意间传达出一个信息:这个孩子已经达到了天赋的极限,而批评学生则表示他的表现还可以再改进。

纽约大学精神病学博士朱迪丝·布鲁克(Judith Brook)解释说,对于父母而言,这个问题涉及到可信度。“表扬固然重要,但不能是空洞的称赞,”她说,“表扬必须基于事实——孩子掌握的一些技能,或拥有的天赋。”一旦孩子听到表扬却觉得那毫无价值,他们不仅会鄙视不真诚的表扬,还会鄙视真诚的表扬。

里德学院和大学的学者们复审了150多篇关于表扬的文章。经他们分析发现:被表扬的学生不愿承担风险并缺乏自我认知。学者们发现,随意使用表扬与学生们“缺乏毅力、更在乎老师的眼光、发言语调变化,甚至回答都带着提问的腔调”有着密切关系。

徳韦克关于孩子被表扬过度的研究充分说明,维护形象成了他们首要关注的问题——他们求胜心更盛,且更乐于战胜别人。大量令人震惊的研究印证了这一点。

在一项研究中,孩子们要做两次难题测试。两次测试之间,他们有一次选择机会:选择学习第二次测试的新解题法,或选择查看自己在第一次测试中的排名。时间只够完成其中一项。被夸聪明的学生选择了看他们的班级排名,而非用这个时间准备下次测试。

在另一项实验中,学生们得到一张要求自己填写的成绩单,并得知这些表格将会寄给另一所中学的学生——他们不会相见,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那些被夸聪明的学生中四成人撒了谎,夸大了成绩。而被夸努力的孩子几乎没人撒谎。

升入初中后,在更大的环境和更激烈的竞争中,一些小学时学习出众的学生不免感到力不从心。那些将自己早期的成绩归因于天赋的人,无疑将继续掩耳盗铃。他们不可能恢复以前的成绩,因为他们把“不断努力”仅仅看成失败的进一步证明,而这才是可能恢复他们成绩的关键。在接受采访时,很多学生承认,会 “认真考虑是否要在考试中作弊”。

学生开始有作弊倾向,是因为他们尚未找到应对失败的办法。如果父母忽视孩子的失败,并一味说他下次一定会做得更好,问题就复杂了。密歇根州学者杰妮弗·克罗克(Jennifer Crocker)研究了这一具体情况并解释道:孩子们会认为失败是太糟糕的事情,甚至连家长都不敢承认它存在。孩子被剥夺了讨论错误的机会,便无法从犯错中吸取教训。

我的儿子卢克在上幼儿园。他似乎对小朋友们潜在的“评价”异常敏感。卢克对此的解释是“我很害羞”,但他并非真的害羞。他并不畏惧陌生城市,不怕跟陌生人交流,而且在学校他曾经当众唱歌。恰恰相反,我更觉得他很自豪,并且自我意识很强。他们的学校校服很普通(海军蓝T恤,海军蓝裤子)。他很高兴自己选择的衣服不会被嘲笑,“因为那样的话,他们也在笑他们自己呢。”

读过卡洛·徳韦克(Carol Dweck)的研究结果后,我开始转变对他的表扬方式,但不是完全改变。我想,我的顾虑在于徳韦克希望学生们形成的思维定式——坚信只有更努力,才是对失败最有力的回击。努力,再努力——听起来很可怕的老生常谈。

但事实证明,对于失败,不是简单放弃,而是更多努力、反复尝试的能力,正是心理学上充分研究过的一种品质。拥有这种品质的人有毅力,容易恢复,且能通过长期推迟满足感而保持积极性。深入了解这项研究使我认识到,毅力不仅是意志的自觉行为,也是大脑回路控制的无意识应。华盛顿大学圣路易斯分校的罗伯特·克朗宁杰博士确定了该回路的位置,属于大脑内眼窝和中前额叶皮层的一部分。这个回路像开关一样控制着大脑的奖赏中枢,如果没有及时奖赏回路,回路就会开启。当它开启时,会通知大脑的其余部分:“不要停止努力,大脑就要有多巴胺了 !(大脑中用于成功奖励的化学物质 )”。克朗宁杰发现,当人们进行核磁共振扫描时,有些人的回路会有规律地开启。而其他人的回路则几乎没有反应。

是什么让一些人拥有活跃的大脑回路呢?

克朗宁杰曾训练大鼠、小鼠走迷宫,在它们到达出口前吝啬地不给奖励,以此锻炼它们的持久性。“关键在于间歇性强化,” 克朗宁杰说。大脑必须明白:沮丧可以克服。“一个人如果在成长过程中得到过于频繁的奖励,便不会有持久性,因为一旦奖励没有了,他们便会放弃。”

我认同这个观点。我曾经以为“赞美狂人”只是一种说法,可事实并非如此——猛然间发觉,好像我一直在让儿子的大脑形成对频繁奖励的化学依赖。

不再如此频繁地表扬我们的孩子将会意味着什么?嗯,要是拿我做例子的话,戒掉表扬分为几个阶段,每个阶段都很微妙。第一阶段,在其他父母对他们的孩子赞不绝口的大潮中,我的旧瘾复发。我不希望卢克感到被冷落。感觉就像一个戒了酒的人又继续在社交场合中端起酒杯。我成了一个社交性赞扬者。

之后,我试着用徳韦克建议的具体表扬法。我表扬卢克,但我会尝试夸他的“处理方式”。不过,说来容易做来难。在一个五岁孩子的头脑里,处理是什么意思呢?在我的印象里,他的大脑80%都是在处理他的公仔。

但他每天晚上都有数学作业,并要大声朗读一本拼读书。如果他精力集中,每项花5分钟左右,但他很容易走神。因此,我表扬他注意力集中,而没要求休息。要是他很认真听话,我也会表扬他。球赛之后,我表扬他过人传球不错,而不是只说,“你踢得真棒。”要是他很努力地抢球,我会表扬他所做的努力。

正如研究结论所说,这种有针对性的赞扬让他明白明天该怎么做。这种新型的赞扬的效果实在是显著的惊人。

说实话,当我儿子在这种新的赞美方式下感觉良好的时候,痛苦的却是我。事实证明,我曾是家里真正的“赞美狂人”。仅仅表扬他的一种特殊技能或者一项任务,似乎让人感觉我忽视或不赞赏他的其他方面。我意识到可以用普遍性赞美,例如“你太棒了,我为你骄傲”来表达我对他无条件的爱。

赞扬已经成了治疗现代育儿焦虑症的一种灵丹妙药。除了安排好孩子们从早餐到晚饭的生活之外,我们到家时,还要有升级版活动。在共处的几个小时里,我们希望孩子们听听白天我们没能说的话——我们在你身边,我们支持你,我们信任你。

用类似的方式,我们将孩子置于高压环境中,我们寻找能找到的最好学校,然后不断赞美,以缓和环境中的紧张气氛。我们对他们期望太多,却把自己的期望隐藏在频繁表扬的光环下。如此的表里不一让我很不自在。

终于,在戒除表扬的最后阶段,我意识到不告诉儿子他很聪明意味着:我把他智力如何的判断权交给他自己。直接表扬好比过早公布作业题的答案,剥夺了他自己得出结论的机会。

但是,要是他的结论是错误的,怎么办呢?

我真的可以把这个问题交给他自己决定吗?在他这个年龄。

我依然是一位焦虑的母亲。今天早上在上学路上,我试探他,你努力思考什么难事的时候,大脑有什么变化吗?

“它像肌肉一样变大了,”他回答说,像以前一样,直接命中靶心。

钱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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